顧浩然

　前些日子，我和一群人風塵樸樸地，從台灣飛去金門，去探視一位我們共同的「老朋友」。

　我們每個人和這位共同老朋友相處的時間並不相同，最少的大概才幾個月，最多的則是三年。

      前兩天，去醫院安寧病房探視了一位在我助人專業工作的學習路上，影響我很深的老師。

　　這位老師在一年多前罹患了癌症，幾個月前，她為自己舉辦了一場生前告別式，好多好多老師的好友、同學及學生都獲邀出席。在這場名為慶祝會的聚會上，老師分享了罹癌後的心路歷程。

因為工作、上課等等因素，已經很久沒有在這個園地分享自己的心情或文章了。

我得承認，嗯，自己有些惰性，因為這個惰性，也就疏於經營這塊園地。

　我大學剛畢業的那一年，同時有好幾家平面媒體都在大規模招考新聞編輯與新聞記者，報考後等待評選結果的過程，心情自然是煎熬的。

　畢竟，自己從軍旅退伍時也小有年紀了，當時在自覺身無一技之長的情況下，我選擇了重做學生，無非也是希望幫助自己在未來職業轉銜的過程中，為自己多增加些競爭的資源與機會。

　前陣子，我的一位朋友告訴我，原以為自己對已經過世超過三十年的母親，沒有那麼想念與悲傷了，但沒想到自從上次某個活動之後，卻再度勾起心中對思念母親的慟。

　她的分享，同樣地也勾起了我潛藏許久的哀傷。

　「如果人生是一張拚圖，那麼生命中所經驗到的點點滴滴，都是完成這張大拚圖時所需要的小片拚圖。」

　不知道大家玩不玩拚圖？不過我知道很多人對拚圖情有獨鍾。

「人生有夢，逐夢踏實！」這是一句大家都聽過的話。

親愛的朋友，你／妳的夢，或者說，你／妳的期待是什麼呢？

　前幾天報紙有一條新聞，內容是某位美食作家、前吳姓媒體工作者，繼兩年前吸毒被逮獲之後，又再度被查獲持有毒品，令我不勝感嘆。

　在我的實務工作經驗中發現，戒毒工作，難的不是生理上的癮，因為它只要熬過幾週時間，大概就可以成功。戒毒工作，難的是心理上的癮頭。

　前幾天，在診所結束一個會談，等待下一個個案的空檔，我離開診所，在熱鬧的台北東區閒逛。一方面，調整自己剛剛與個案會談後的心情，另方面，也出來透透氣。

　台北東區是個可怕的地方，一不小心，就很可能讓自己口袋裡的荷包大失血。

　某一個艷陽天，我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，走著走著，我看見自己的身軀變成了長長的陰影，日光與陰影，在那當下，同時存在著。

　我又想到有一回，在游泳池玩耍，池面有一顆浮球，一時玩興油然而生，我很用力地想要把浮球壓到水面下。但是，我得一直使力，沒多久時間，我累了，使不上力了，沒想到，冒上來的浮球說巧不巧，就打到了我的鼻樑。

　我每個星期都會在某監所，參與所方針對毒癮受刑人所安排的輔導工作。有一天，一位個別輔導的受刑人提到，在上團體輔導的課堂上，團輔老師問起上課的受刑人對於戒毒的信心，結果大家都說戒不了，「老師，在那時候，我的心裡突然感覺到整個團體氛圍所彌漫的無望，甚至是一種絕望感…。」

　這位受刑人，暫且就稱他是小詹（化名）吧。

　今年一月份開始，我的生活經歷了很多的事情。

　先是一月十一日，陪伴我九年的黃金獵犬因為淋巴癌復發，當小天使去了；接下來，我於過完年後的二二八連假前住院，開刀取出於一月份發現的頸部腫瘤；三月十日凌晨，家中一隻數月來，一直靠皮下注射點滴方式進行洗腎的虎斑貓斑斑，也跟著牠一起玩耍的妮妮一樣，去當小天使了。

　多年前的某一年九月，我赴加拿大溫哥華探視我從未見過面、媽媽的最小妹妹，我的小阿姨，十二日從溫哥華回到上海，因航班關係，在航空公司的安排下，就在浦東機場的大眾空航賓館住宿一晚，等待第二天回台灣，那天剛好是中秋節。 

想說閒來沒事，於是搭上地鐵二號線，有點漫無目的地閒晃，在車廂內看到一個有很趣的地名：川沙，吸引了我的好奇心，於是決定前往距浦東機場僅有四站之遙的川沙。 

　十一年前，面對癌未的大哥，在我陪伴他走到生命終點前的那段時間，我發現原來自己什麼也不能做，我既無法分擔他的痛苦，也不知怎麼安慰他，因為不捨，因為過不去，讓我不得不思考：「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？」  

　四年前，母親的突然過世，在安排喪禮的過程中所發生的許多事情，發現自己被很多內在的感受和情緒給困住了，又逼得我去想：「為什麼我要那麼在意所掛意的那件事？我到底是誰？」  

　多年前當我還在媒體工作時，有一次隨某單位赴韓國採訪，採訪結束後，受訪單位邀請我們一群人到滑雪場體驗滑雪。

　小時候我曾經在滑冰場玩過冰刀，但平衡感不好的我，常是一屁股跌坐在冰面上，痛得要死。或許是這樣的經驗，那次下場玩滑雪，也讓我心情忐忑，戰戰兢兢，很害怕會在下坡的加速中失去控制，一路滾下山坡。

　初見到妮妮，是多年前在內人同事的鄰居家中，那天是農曆大年初二，那時她才四個多月大，但已經十五公斤重了。

　與同胎狗媽媽所生的其他五隻兄弟姊妹相較，妮妮的毛並不如傳統黃金獵犬般的長，毛不夠長，或許，可能也就稱不上漂亮了。

　今（11）天晚上，陪伴我和內人超過九年的「孩子」、接近十歲大的黃金獵犬妮妮，當小天使了！

　從去年三月發現妮妮罹患淋巴癌，然後獸醫告訴我，根據臨床經驗，妮妮大約只剩下十二到十三個月的生命開始；從原本的癌細胞控制不錯，到去年十一月癌症復發，癌細胞轉移至眼睛導致牠看不見開始；甚至從三天前，妮妮食慾減退、也愈來愈沒有活動力開始，我都已經在做妮妮隨時會走的心理準備。

　文末的網址，是我今天的一篇媒體投書，因為搶不到江蕙封麥的最後一場演唱會的票，所以心情很不爽，就把不爽的心情訴諸於文字。

　也許有人會疑惑：一向在陪伴人疏處情緒的治療師，也會有不爽的時候？如果你是這麼想的，真的千萬別，因為，治療師也是平凡人，不是神，既是平凡人，就會有情緒，不管是哀傷、或憤怒…。

　趁著元旦假期就快結束前的好天氣，騎著我的「小銀」單車，自在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間，享受著慢騎的「胡思亂想」及獨處時刻。

　慢騎的路上，經過一間賣虱目魚的店家，我特別停下來，叫了盤汆燙過的虱目魚腸，沾著芥末，配上虱目魚肚湯來吃，吃著吃著，記憶就飄回去了兒時。

　電影「西城故事」的劇情裡有個畫面：當兩位戀人相遇時，他們突然感覺到，就在那個時刻，世界上的其他所有的事，彷彿都突然神奇地消逝，只剩下如遺世獨立的當事人。

　然而，與電影故事情節不同的是，當一個人面對孤獨感時，是真的除了自己一人外，就再也沒有別人了。